五年前的今天

時間快到了........我這樣倒數著。 

五年前的傍晚，我、念祖、鵬鵬剛剛結束排練。五點半，我一邊撇了一眼時鐘一邊收拾著踢踏鞋。關上家門，跟兩人道別，跳上機車從八里的工作室離開。五分鐘後，我的眼前的畫面一片搖晃，安靜無聲。接著我坐在地上看見從右腿褲管裡流出來的血。我沒有聽見車禍當下被撞擊的聲音，倒是記得那個血流落地面的聲音，像是水管突然轉開又突然被關起，涓涓細流的血水來得突然，還來不及慌張就立刻停止。而我的視線就像電影鏡頭慢慢拉遠，接著我意識到呈現直角彎曲的小腿，然後緊跟著是強烈的疼痛。 

當時我無暇專注於理解整體狀況，只能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來試圖減輕疼痛。事後記得的都是很細微的畫面：像是鵬鵬拿著我的手機問我昀橋的電話號碼，那種試圖放慢語速的聲音。或是念祖走向我的步態，一種不太自然的速度。堆高幾被車流逆光照出的背影。肇事司機背著光向我跑來，以及他說話時我所聞到的酒氣。還有一位陌生的騎士停在路邊，對我說：「放心，很快就會好了」，然後我荒謬的回答他：「你有經驗嗎？」，他掩面苦笑的樣子。 

救護擔架攤開的聲音。
一路呼嘯的鳴笛聲，以及照進救護車裡昏黃的光影。
上關渡橋前的大轉彎所感受到的離心力。
醫院急診室的白光。
護士剪開衣褲的聲音。
頭皮傷口縫合的聲音。
最難忘的是沒有麻醉的情況下被光頭醫師拉直小腿，骨頭喀拉喀拉的聲音伴隨我的一聲尖叫。
還有急診電動門打開，看到林經理走進來的表情。我的第一句話是：對不起。
接著被推進手術室，在電梯門口看見趕來的冬冬。



然後我的記憶就到這裡為止了，這就是那天發生的事情。
生命中突然降臨的一陣大雨，瞬間將毫無準備的我推向一條陌生的道路。